第61章 内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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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带着重庆特有的湿冷水汽,黏糊糊地贴着皮肤。易中海家那扇单薄的木板门“哐当”一声被用力推开,撞在土坯墙上,震得屋顶的浮灰簌簌往下掉。
“易中海!你是不是缺心眼?还是存心要气死我?”女人尖利的声音像把豁了口的钝刀,劈开雾蒙蒙的寂静,直直砍在院子里,“隔壁那个老棺材瓤子,石头家怎么没的你忘了?一家三口,全没了!这才消停几天?你倒好,上赶着去伺候!嫌咱们家日子过得太舒坦,非要招点晦气进门是不是?”
易家媳妇王翠芬叉着腰站在门槛里,脸涨得通红,因为激动,额角的青筋都微微凸起。她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头发胡乱挽在脑后,几缕碎发散在汗湿的鬓角,更添了几分泼辣和烦躁。那双因为常年操劳而显得粗糙的手,此刻正用力地拍打着门框,发出沉闷的响声。
易中海刚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拎着个装了点糙米的小布袋。他个子不高,背有点佝偻,常年做力气活练就了一身结实的筋骨。
他闷着头,把米袋子轻轻放在墙角那张三条腿都垫着砖头的破桌子上,没看妻子,也没立刻回话,只是习惯性地搓了搓那双布满厚茧和裂口的大手。
“说话呀!哑巴了?”王翠芬见他不吭声,火气更旺,几步冲到他面前,手指几乎戳到他鼻子上
“那老不死的,浑身一股子死气!你天天往她那破屋里钻,端茶送水,你是她儿子还是她孙子?石头家全家死绝,你就不怕半夜鬼敲门?”
易中海终于抬起头。他的脸膛黑红,皱纹像刀刻上去的,很深。
嘴唇抿成一条倔强的直线,眼睛里闪过算计。他看着妻子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视线却似乎穿过了她,落在门外那片空寂的院子里,落在隔壁那扇更加破败、终日紧闭的木板门上。
“她一个老太婆能活多久”易中海的声音很沙哑,像砂纸磨过木头,“她死了,房子、钱都是我们的!石头……石头家是遭了瘟,跟她一个老太太有啥关系?”
“放屁!”王翠芬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拔高了调门,“怎么没关系?她搬来之前,我们这条巷子太平着呢!
她一挪进来石头家,石头家就死绝户了!这不是克星是什么?沾上她,准没好事!
你易中海想当活菩萨,想继承老太婆的几个脏钱!别拖累我!要沾你自己沾去,别把晦气带回来!”
她越说越激动,胸脯剧烈起伏,猛地抄起桌上那个豁了口的粗瓷碗,狠狠掼在地上。
“啪嚓!”
刺耳的碎裂声在狭小的泥土地面的屋子里炸开。白瓷片和浑浊的米汤水溅得到处都是,有几滴甚至溅到了易中海裤腿上。
易中海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眼神扫过地上的狼藉,又缓缓落回妻子脸上
“我们没孩子,要是能得到老太太的老底,谁都愿意给咱俩养老,我们得冒下险,没钱…饭都没得吃”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吃?吃个屁!”王翠芬的怒火像是被这破碎声推到了顶峰,她指着易中海的鼻子,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这日子没法过了!我告诉你易中海,你要再敢踏进她那破屋门一步,你就别回这个家!带着你的晦气,跟那老棺材瓤子过去!”
她吼完,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眼睛死死瞪着丈夫,像是要把他烧穿。
易中海沉默着。他慢慢弯下腰,伸出那双布满老茧和裂口的大手,开始一片一片,小心翼翼地捡拾地上的碎瓷片。
粗糙的手指被锋利的边缘划了一下,沁出一颗血珠,他也只是顿了一下,用另一只手的指腹抹掉,继续捡。
屋子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他捡拾瓷片时发出的轻微“咔哒”声。王翠芬看着他低下去的后脑勺,看着他沉默而固执地收拾残局,那股冲天的邪火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声的墙,烧得再旺,也撼动不了分毫。
她张了张嘴,还想骂,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哭腔的呜咽,猛地一跺脚,转身冲进了里屋,用力摔上了那扇同样吱呀作响的破木门。
易中海把最后一块稍大的瓷片捡起来,放在手心看了看,然后和其他的碎片一起,轻轻搁在墙角的簸箕里。
他直起身,走到水缸边,舀起一瓢水,仔细地冲洗着手上那道细小的伤口和沾染的米汤污迹。冰冷的水刺得伤口一激灵。
做完这些,他走到灶台边,重新拿出一个碗,从布袋里小心地倒出小半碗糙米,想了想,又抓了一小把放回去。他生起火,舀水,准备煮点粥。
动作有条不紊,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争吵从未发生。只是那微微佝偻的背脊,显得更加沉重了。
他端着那碗刚煮好、冒着浓稠热气的糙米粥,走到门口,轻轻拉开了自家的门。隔壁那扇门依旧紧闭着,像一张沉默而绝望的嘴。易中海走过去,在那扇门前停下,抬起手,犹豫了一瞬,还是轻轻敲了敲。
“老太太吃饭了”
与此同时,芝麻胡同
“京献,是我!郭冬临”
门内没有回应,只有一阵压抑的、撕心裂肺般的咳嗽声断断续续地传出来,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刺耳和揪心。那咳嗽声像是要把整个胸腔都撕裂开来,带着垂死挣扎的意味。
郭冬临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那是一种混杂着不忍和坚决的神情。他不再等待回应,用空着的那只手,从裤腰带上摸索出一把用布条缠着的旧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拧。
“咔哒。”
门开了。一股浓烈的、混合着草药、灰尘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朽败气息扑面而来,沉甸甸地压在鼻端。
“哐啷!”
厚重的铁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面山城特有的潮湿空气和隐约的市井喧嚣。
军统局重庆站地下三层的通道,像一条冰冷的钢铁巨蟒的肠道,只有头顶惨白的灯光投下长长的、毫无温度的影子。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机油和纸张霉变混合的、属于秘密机构特有的压抑气味。
皮鞋鞋跟敲打在光洁的水磨石地面上,发出清晰、冷硬的回响,一声声,敲在人心上。何雨昂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着,深灰色的中山装熨帖地裹着他挺拔的身形,步伐沉稳有力。他刚从机要会议室出来,眉宇间还残留着一丝高强度思考后的锐利余韵。
“何组长,早!”
“组长早!”
迎面走来的几个年轻科员,无论男女,看到他时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敬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纷纷停下脚步,恭敬地问候。
何雨昂微微颔首,算是回应,脚步并未停留。
“何组长!”一个夹着厚厚卷宗的情报分析员小跑着追上来,脸上带着兴奋和急于求证的神情
“您昨晚发回的那份关于瑞士信贷近期异常资金流动的分析简报,太神了!我们按您标注的几个关键账户顺藤摸瓜,果然扯出一个疑似为纳粹洗钱的网络!站长刚才在会上点名表扬了您,说这是近期对欧金融情报战的重大突破!”
何雨昂脚步略缓,侧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没什么明显的得意,只是眼神专注:
“关键节点盯紧了,资金流向图尽快完善,尤其是和北美那几家空壳公司交叉的部分,可能藏着更大的鱼。”
“是!明白!我们马上跟进!”年轻分析员眼睛发亮,用力点头,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舞。
何雨昂不再多言,继续走向走廊尽头那间属于海外情报分析组长的独立办公室。他推门进去,反手关上门。门牌上“何雨昂”三个黑体字,沉甸甸的。
办公室不大,陈设简单得近乎刻板。一张宽大的深色办公桌,桌面上除了两部不同颜色的保密电话机、一盏绿罩台灯,就是堆叠得整整齐齐、分门别类的文件卷宗。
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标记着密密麻麻符号的世界地图。空气里是纸张、油墨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烟草气息混合的味道,冰冷而高效。
他脱下外套,挂在一旁的衣帽架上,刚在宽大的皮椅上坐下,还没来得及翻开手边一份标注着“加急”的卷宗,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进来。”何雨昂头也没抬。
门被推开,一个身影慢悠悠地晃了进来,带着一股浓烈的、廉价发油和烟草混合的呛人气味。
“哟,何大组长,忙着呢?”来人声音拖得有点长,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熟稔和掩饰不住的酸溜溜。
周志远。
何雨昂放下手中的钢笔,抬眼看向门口。周志远斜倚在门框上,穿着熨烫得一丝不苟但材质明显差了一截的浅色西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苍蝇站上去都得劈叉。
他脸上堆着笑,但那笑意只浮在嘴角,丝毫未达眼底。那双细长的眼睛眯缝着,目光像滑腻的蛇信子,在顾慎言脸上和他整洁的桌面上来回逡巡。
“周副科长,”何雨昂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有事?”他不喜欢和人类交流!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我们站里的头号功臣?”周志远踱步进来,皮鞋在地板上敲出懒散的节奏,目光扫过顾慎言桌上那厚厚一摞贴着“绝密”标签的文件,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嫉恨,快得几乎抓不住
“啧啧,看看这阵仗,站长的心头肉啊!昨天瑞士信贷那单活儿,干得漂亮!又给咱们站,给咱们国府,露了大脸了!不像我们这些老油条,熬了七八年,还在原地打转,屁大的功劳都捞不着。”
他拖过何雨昂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一屁股坐下,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摩擦声,翘起二郎腿,从西装内袋里摸出一个镀金的烟盒,“啪”地弹开,递向何雨昂:“来一根?正宗哈德门。”
“谢谢,不抽烟”何雨昂抬手婉拒,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周志远这类型的人类无事不登三宝殿,尤其是这种阴阳怪气的开场白之后。
周志远也不在意,自顾自叼上一根,划着火柴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喷出一股浓重的烟雾,模糊了他脸上那层虚伪的笑意:
“老弟啊,你前途无量,哥哥我看着都替你高兴!年轻有为,本事大,深得上面赏识……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带着点推心置腹的假模假式,“树大招风啊。这站里站外,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羡慕的,眼红的,还有那等着看你栽跟头的……哥哥我是过来人,提醒你一句,风头太盛,未必是福。”
烟雾缭绕中,他那双细眼里的算计和试探几乎不加掩饰。
何雨昂向后靠进椅背,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发出极轻微的“笃笃”声。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锐利了几分:“周副科长有话不妨直说。站里的工作,我一向只对任务负责。”
“呵呵,是是是,何老弟觉悟就是高!”周志远干笑两声,弹了弹烟灰,眼神飘忽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那个……说起来,我家曼云,前两天还跟我念叨你呢。”
何雨昂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周志远像是没看见,继续用那种故作轻松的语气说:
“那丫头,死心眼!上次在孙参谋家舞会上见了你一面,回去就魂不守舍的。我说人家顾组长年轻才俊,前途无量,眼光高着呢!可她偏不听,非让我来问问……你看,老弟你现在也是功成名就了,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终身大事了?
我们家曼云,虽说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可也是正经人家的姑娘,模样周正,性子也好。最重要的是,知根知底啊!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在站里互相也有个照应,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他话里话外,把“一家人”和“照应”这几个字咬得格外重,暗示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办公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周志远手里那支劣质香烟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嘶嘶声,以及窗外隐隐传来的、穿透厚厚土层和钢筋混凝土的、防空警报试鸣的悠长回音,嗡嗡地压迫着耳膜。
何雨昂的目光落在周志远那张堆满虚伪笑容的脸上,像在看一张拙劣的面具。他沉默了几秒钟,指尖在桌面上敲击的节奏停住了。
“周副科长,”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多谢令妹错爱,也多谢你的好意。不过,目前国难当头,慎言职责在身,无心也无力顾及儿女私情。令妹的好意,我心领了。”
他顿了顿,看着周志远脸上那层假笑瞬间僵住,眼神骤然阴沉下来,补充道:“至于站里的工作,各司其职,做好本分即可。靠裙带关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说呢?”
最后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淬了冰的针,精准地刺破了周志远那层虚伪的客套。
周志远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夹着烟的手指猛地收紧,烟头烫到了指节也浑然不觉。
那点强装出来的笑意彻底消失无踪,只剩下阴鸷和暴怒在眼底翻涌。他死死地盯着顾慎言,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好……好一个‘做好本分’!好一个‘无心儿女私情’!”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从齿缝里挤出话来,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怨毒,“何雨昂!你清高!你了不起!咱们走着瞧!”
他猛地站起身,带倒了椅子,发出“哐当”一声巨响。他看也不看,将手里那半截香烟狠狠摁灭在何雨昂光滑的办公桌面上,留下一个焦黑的、丑陋的印记。
然后,他猛地转身,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戾气,“砰”地一声重重摔门而去,震得墙壁上的地图都微微颤动。
走廊里传来他怒气冲冲、远去的脚步声,咚咚咚,像是要把地板踏穿。
何雨昂面无表情地看着桌面上那个焦黑的烫痕,又抬眼看了看紧闭的门。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桌面焕然一新。
他重新拿起钢笔,翻开那份“加急”卷宗,目光落在密密麻麻的字迹和符号上。窗外的防空警报试鸣声不知何时停了,地下通道里恢复了死水般的寂静。
只有他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清晰而稳定,带着一种置身风暴中心般的、冰冷的专注。
夜色,像一大桶浓稠的、冰冷的墨汁,倾倒下来,彻底淹没了嘉陵江畔这片依着山势胡乱搭建的棚户区。
白天的喧嚣、争吵、生活的挣扎与无奈,都被这厚重的黑暗无声地吞噬了,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偶尔,不知从哪条缝隙里钻出的、野狗拖长腔调的呜咽,或是婴儿断续的啼哭,撕破这沉幕,旋即又被更深的寂静吞没。
郭冬临佝偻着背,像一道无声的影子,贴着斑驳的土墙根,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向那扇熟悉的、紧闭的木板门。
他手里端着一只碗,碗里是刚刚熬好的米汤,左手拿着油纸包包裹的烧鸡。
他像往常一样,掏出那把用布条缠着的旧钥匙,插进锁孔。铜锁内部传来几声滞涩的摩擦声,他手腕用力一拧。
“咔哒。”
门开了。一股比白天更加浓烈的、令人窒息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劣质草药被反复熬煮后留下的苦涩焦糊味,是陈年灰尘在潮湿空气里发酵的霉腐气,带着死亡预兆,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淡淡的血腥气。
郭冬临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他摸索着点燃了门边小木桌上那盏唯一的、豆大的煤油灯。昏黄的光晕挣扎着散开,勉强照亮了这方狭小、低矮、家徒四壁的斗室。
京献蜷缩在角落那张用木板和砖头搭成的“床”上,身上盖着一床看不出颜色的破棉絮。他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嶙峋得吓人。
此刻,他正痛苦地佝偻着身体,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拉风箱般艰难的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每一次呼气都伴随着剧烈的颤抖。
借着昏黄的灯光,易中海清晰地看到,她那枯槁的嘴角,挂着一缕暗红的、已经半干涸的血丝,在惨白的脸上显得触目惊心。
“京…京献?”郭冬临的声音有些发紧,端着碗快步走到床边蹲下,“您……您咳血了?”
京献涣散的眼睛艰难地转动了一下,目光落在易中海脸上,里面盛满了巨大的痛苦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恐慌。
他想说话,却只是徒劳地张了张嘴,涌出的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像一片秋风里即将凋零的枯叶。
“水……咳咳……水……”他破碎的声音气若游丝。
郭冬临连忙放下碗,手忙脚乱地去拿床边那个茶壶,里面还有小半水。他小心地扶起京献僵硬冰冷的身体,让他靠在自己臂弯里,那轻飘飘的重量让他心头一阵酸楚。他用勺子,舀起一点水,凑到他干裂出血的唇边。
京献贪婪地、急切地啜饮着,水顺着嘴角流下,混合着血丝,在他的脖颈上留下蜿蜒的痕迹。
几口水下去,剧烈的咳嗽似乎稍微平复了一点点,但他的气息依旧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冬……冬临”他喘息着,清白的手指死死抓住郭冬临的袖口,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那双涣散的眼睛死死盯着他,里面充满了某种濒死的、孤注一掷的急迫,“怀表……我的……怀表……”
他挣扎着,另一只手颤巍巍地伸向自己破旧棉袄的内襟,摸索着,动作笨拙而急切。
“京献,您别急,东西在哪儿?我帮您找。”郭冬临连忙按住他,怕他动作太大又咳出血来。
“不……不能……丢了……”京献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巨大的恐惧,“有人……找它……要命的……要命的……”他眼睛里,那点微弱的生命之火被一种深入骨髓的惊惧攫住了,瞳孔因为极度的恐慌而放大。
“要命的?”易中海心头猛地一凛。他看着京献眼中那毫不作伪的、濒死的恐惧,这恐惧比他见过的任何一次任务都沉重得多,带着一股冰冷的、直刺骨髓的寒意。
就在这时,门外那条狭窄、堆满杂物的巷子里,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异响。
“咔!”
像是一小块松动的瓦片,或者一块碎砖,被人不小心踩到了。声音短促,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郭冬临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他猛地抬起头,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刺向那扇薄薄的木板门。
他不是军人,但他是在码头上扛了五年大包、在街头巷尾摸爬滚打过来的汉子,对危险的直觉像野兽一样敏锐。
这声音,绝不是野猫野狗能弄出来的!有人!就在门外!
京献也听到了,他猛地抓紧了郭冬临的手臂,枯瘦的身体筛糠般抖了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恐惧到极致的抽气声,眼睛死死盯着门的方向,充满了绝望。
郭冬临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门外,只有夜风吹过破败屋檐的呜咽声,刚才那声异响之后,再无声息。
死寂,一种令人心悸的、充满窥伺的死寂。
一股寒意,顺着郭冬临的脊椎骨猛地窜了上来。他轻轻放下京献,示意他别出声。他像一头察觉到猎物的老狼,悄无声息地站起身,弓着腰,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挪到门边。
他没有立刻开门,而是将耳朵紧紧贴在冰冷的、布满裂缝的木板上。
外面,只有风声。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门!
“吱呀——”
破旧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门外,狭窄的巷子被浓重的黑暗包裹着。堆放的破箩筐、废弃的砖头瓦砾,在昏沉的夜色里投下幢幢鬼影。空无一人。
郭冬临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那些黑暗的角落、堆叠的杂物后面仔细扫过。巷口尽头,通向稍微开阔点的主路方向,似乎有一个模糊的黑影极其快速地一闪,消失在更深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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