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是活人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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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大清几乎是瘫在自家堂屋那把咯吱作响的破竹椅上,背脊紧贴着冰凉的椅背,仿佛这样才能汲取一点支撑,不至于彻底垮下去。从背阴胡同亡命奔逃回来,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可那股子透骨的寒气,却像是钻进了他的骨髓缝里,怎么也驱不散。他两只手紧紧交握着,搁在膝盖上,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青白,依旧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每一次闭眼,那两套空荡荡、瞬间塌陷下去的黑色警服,就如同鬼魅的烙印,清晰地浮现在他漆黑的视野里,带着无声的、令人窒息的恐怖。
堂屋里光线昏暗,只有灶膛里未熄的余烬散发着微弱的光和一点点聊胜于无的热气。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煤烟、陈旧木头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劫后余生的压抑味道。
“当家的……” 何大清浑浑噩噩间,感觉一只同样冰凉却在微微发抖的手覆在了自己紧握的拳头上。他猛地一哆嗦,惊弓之鸟般抬起头,正对上妻子杨素芬那双布满血丝、盛满了惊惧和忧虑的眼睛。她脸色不比何大清好多少,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显然也被刚才父子俩那副活见鬼的模样吓得不轻,却又强撑着。她的目光越过何大清的肩膀,忧心忡忡地望向里屋紧闭的房门,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哭腔:“雨昂……雨昂他到底咋了?柱儿说……说哥脸白得像纸,嘴边……嘴边还有血印子?” 她不敢细想,更不敢问那声凄厉的“鬼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大清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抽回手,眼神闪烁,不敢看妻子的眼睛。喉咙里干得发痛,他费力地吞咽了一下,才挤出一丝嘶哑破碎的声音:“没…没啥大事。就是…就是回来路上,撞见…撞见点不干净的,吓着了……” 他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补上后半句,声音虚浮得如同梦呓,“孩子…孩子身子骨弱,受了惊,得…得赶紧请大夫瞧瞧!”
“不干净的?” 杨素芬脸色更白了,乡下人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有着天然的敬畏,尤其在这样兵荒马乱的年景。她看着丈夫那副魂不附体、惊惧未消的模样,心知事情绝非“撞见点不干净”那么简单。但此刻儿子的安危显然压倒了一切。她不再追问,只是用力地点点头,声音带着决绝的颤抖:“我这就去!砸锅卖铁也得请个大夫来!”
杨素芬匆匆裹了件更厚的旧棉袄,脚步虚浮却异常坚定地冲进了外面刀子似的寒风里。何大清听着院门开合的吱呀声,妻子急促的脚步声远去,堂屋里只剩下他和缩在角落小凳子上、大气不敢出的傻柱。傻柱抱着膝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看紧闭的里屋门,又看看失魂落魄的爹,小脸上全是懵懂的恐惧。
何大清的目光,最终还是不受控制地、死死钉在了那扇薄薄的、糊着发黄旧报纸的木门上。门后,是他刚刚从“鬼口”里抢回来的大儿子。他脑子里像是有两个声音在疯狂撕扯。
一个声音在尖叫:鬼!那胡同里有吃人的恶鬼!雨昂就在跟前!他……他会不会也被……?那嘴角的红……那冰冷的……他不敢想下去,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他溺毙。
另一个微弱的声音却在挣扎:那是他儿子!他亲生的儿子!从小病病歪歪拉扯大的何雨昂!他亲眼看着大夫一次次摇头叹息,看着他一日日消瘦下去……他刚才拖着他跑的时候,那身子骨虽然轻飘飘的,但……但还有热气儿!那心跳……隔着薄薄的夹袄,他好像……好像还隐约感觉到了?虽然微弱,但确实在跳!
这个念头像一根救命稻草,让何大清濒临崩溃的神经勉强维系着。他需要确认!必须确认!大夫……大夫来了就能知道!大夫能看出人是人是鬼!
他像个石雕一样僵在竹椅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里屋门,耳朵却竖得老高,捕捉着外面任何一丝微弱的动静——是妻子带着大夫回来?还是……还是别的什么不速之客?背阴胡同里没了两个警察,这城里的天,怕是要变了。
***
里屋比堂屋更暗,更冷。一股子浓重苦涩的药味混杂着长久卧病之人特有的、衰败的气息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一张硬板床几乎占据了屋子的一半,何雨昂——或者说,肖昂的意识,正沉浮于一片混沌的深海。
身体的感觉很奇异。不再是之前那种彻骨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分崩离析的虚弱和冰冷,虽然依旧沉重如山,但魂魄深处那无时无刻不在的、如同冰锥凿刺般的撕裂剧痛,竟奇迹般地减弱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暖流,如同初春时节解冻的溪涧,艰难却持续地在他这具千疮百孔的躯壳里缓慢流淌、渗透。这暖流带着一丝铁锈般的腥甜气,正是那两个旧警察血肉命数所化。它暂时修补了魂魄最致命的几道裂痕,提供了一点点支撑这具身体不至于立刻崩溃的“燃料”。
然而,这力量太弱小了,如同风中残烛。肖昂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属于他原本的、属于“恶灵”本源的庞大而阴冷的力量,此刻如同被厚厚的冰层封冻在魂魄深处,死寂一片。强行发动那禁忌的吞噬能力,几乎耗尽了他最后一点引动本源力量的“火种”。现在,他就像一个守着巨大却无法开启的宝库的乞丐,空有“恶灵”之名,却虚弱得连一个壮年农夫都未必能敌过。更要命的是,身体对这“燃料”有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本能渴求,如同沙漠旅人对清水的渴望。这渴求潜伏在意识深处,蠢蠢欲动,让他感到一种源自灵魂的战栗和厌恶。
就在他艰难地梳理着自身状况时,房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微弱的光线泄了进来,伴随着母亲杨素芬刻意压低的、带着哭腔的絮叨:“大夫您这边请……快给我儿瞧瞧……他……他这打小就弱,今日又受了惊……”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深蓝棉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提着一个磨得发亮的旧药箱,被杨素芬近乎半搀半推地引了进来。老者便是南城有名的“济世堂”老坐堂大夫,姓孙,医术颇受街坊敬重。他身后跟着探头探脑、一脸紧张的何大清。
孙大夫的目光锐利如鹰,瞬间就锁定了床上那单薄的身影。他走到床前,先是仔细端详何雨昂的面色。灰败中透着一丝极其不正常的、病态的潮红?嘴唇干裂发青,但唇边……孙大夫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看到了那抹已经干涸、颜色发暗的淡红痕迹,像是血迹,又不太像。
“手。” 孙大夫言简意赅,声音沉稳。
杨素芬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地托起儿子那只露在破旧薄被外的手腕。那只手苍白得几乎透明,皮肤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瘦得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指尖冰凉。
孙大夫伸出三根布满皱纹、却异常稳定的手指,轻轻搭在了何雨昂腕间的寸关尺上。他微阖双目,凝神静气。
屋子里落针可闻。何大清屏住了呼吸,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死死盯着老大夫搭在儿子手腕上的那三根手指,仿佛那是宣判生死的铡刀。杨素芬双手紧紧绞着衣角,指甲掐进了掌心也浑然不觉。傻柱扒在门框边,小脸绷得紧紧的。
时间一点点流逝。孙大夫的眉头越拧越紧,额头上几道深刻的皱纹几乎要挤到一起。他搭脉的手指时而微抬,时而轻按,指尖仿佛在感受着某种极其细微、又极其古怪的搏动。
肖昂的意识在混沌中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温和却带着探查意味的微弱气流,正顺着老大夫的手指,试图渗入自己的脉络。他强压下身体本能的排斥和魂魄深处那丝属于恶灵的阴冷警觉,将吸收来的那一点点驳杂的生命力尽力模拟成虚弱的“人”的脉象——细弱、迟滞、时断时续。同时,他调动起这具身体残存的所有虚弱感,让呼吸变得更为艰难、浅促,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身体也配合着微微颤抖起来,如同风中残烛。
果然,孙大夫脸上的疑惑之色越来越浓。他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阅尽沧桑的眸子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疑。他收回手,目光如电般扫过床边紧张万分的何大清。
“何师傅,” 孙大夫的声音带着一种探究的凝重,“你老实告诉我,令郎……今日之前,是否用过什么虎狼之药?或是……用了什么偏方?”
“啊?”何大清被问得一愣,随即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没!绝对没有!孙大夫您知道的,雨昂这孩子底子薄,虚不受补,那些虎狼药我们哪敢碰啊?偏方……偏方更是没有!” 他语气急切,生怕大夫不信。
孙大夫捋着花白的胡须,眉头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眼神里的困惑几乎要溢出来:“这就奇了怪了……”他重新看向床上“昏睡”的何雨昂,像是在看一个违背了医理的谜团,“老夫昨日才来过,那时令郎脉象沉微欲绝,形销骨立,胎里的弱症,几乎不能治愈可现在竟然有一丝丝好转的迹象……”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极其古怪,“可今日这脉象……虽依旧细弱无力,根基虚浮,但……竟隐隐有了一丝回旋的生气?虽然这生气……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邪乎劲儿,时强时弱,如风中残火,极不稳定……但确确实实,强了那么一丝丝!”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用指尖比划了一个极其微小的距离,强调着那一丝微不足道却又真实存在的“生机”。
“这……这怎么可能?”何大清完全懵了。他不懂什么脉象医理,但他听懂了最关键的一句——儿子“强了那么一丝丝”!胎里弱症什么都没吃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反而“强了一丝丝”?除非……除非那背阴胡同里的“鬼”,没害他儿子,反而……
一个极其荒谬、却又带着一丝诡异诱惑力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进了何大清的脑海:难道那吃人的恶鬼……吃了那两个恶贯满盈的警察,反倒给儿子……续了命?
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又隐隐感到一丝扭曲的、绝处逢生的侥幸。他不敢深想,也来不及细究这“生机”为何“邪乎”。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死死钉在了孙大夫最后那句“但确确实实,比昨日强了那么一丝丝”上!
“大夫!您是说……我儿他……他还有救?”何大清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破音的颤抖,猛地往前一步,枯瘦的手下意识地抓住了孙大夫的棉袍袖子,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光芒。他急切地求证着,似乎只要大夫点个头,就能将背阴胡同里那令人魂飞魄散的一幕彻底从脑海里抹去。
孙大夫被他抓得眉头又是一皱,轻轻拂开他的手,语气依旧凝重,却也带上了一丝无奈和不解:“何师傅,你先别急。老夫行医数十载,从未见过如此怪症!这脉象……非但虚弱古怪,更透着一股阴寒入骨之相,绝非寻常滋补药力所能及。令郎腕骨触手冰凉,气血凝滞之极,这……这简直像是……” 他斟酌着用词,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有说出那个更惊悚的判断,“眼下只能说,这一丝回旋的生气,吊住了他最后一口元气,暂时……暂无性命之忧。但病因未明,根基未固,随时可能反复,甚至……”
孙大夫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他打开药箱,取出一小包用粗糙黄纸包着的药材:“这是几钱老山参的参须,配上些温养固元的寻常草药。先用温水煎了,给他灌下去,吊住这口气。切记,不可用大补之物!他这身子骨,虚不受补,贸然进补反而可能催命!老夫……再回去翻翻典籍,想想办法。”
他将药包递给千恩万谢、几乎要跪下去的杨素芬,又深深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的何雨昂,那眼神复杂难明,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提着药箱,摇着头走了。
孙大夫一走,何大清紧绷的神经仿佛瞬间被抽空,腿一软,踉跄着扶住了冰冷的土炕沿。他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全是冷汗。
“当家的……” 杨素芬拿着那包珍贵的参须,如同捧着救命的稻草,眼泪又涌了上来,“孙大夫说……雨昂暂无性命之忧了?他……他真能好起来?”
何大清没有立刻回答。他慢慢转过身,一步一步,如同踩在棉花上,挪到了儿子的床前。他屏住呼吸,俯下身,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何雨昂苍白瘦削的脸庞。
然后,他的目光,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落在了儿子那微微起伏的、单薄的胸口上。
一下。
又一下。
虽然微弱,虽然间隔很长。
但那代表着生命的起伏,真真切切地存在着。
何大清的眼睛猛地红了。他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打了一场生死恶仗,整个人都佝偻了下去。他伸出那只依旧在微微颤抖的手,极其小心、极其轻柔地,用粗糙的指尖,极其轻微地碰触了一下儿子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背。
凉的。依旧是那种不似活人的冰凉。
但这冰凉的手背下,那微弱却持续的脉动,透过指尖清晰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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