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冰冷的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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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清凉感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坚韧与包容之力！它并非治愈伤势，也非驱逐死气，而是如同在即将碎裂的瓷器内部，镀上了一层极其稀薄却异常柔韧的透明薄膜！

徐嵩那霸道绝伦的纯阳灵力洪流和体内狂暴无序的死气乱流，依旧在苏妄的经脉中疯狂冲撞、撕扯，带来毁灭性的剧痛。但这股新生的微弱清凉感，却如同最柔韧的缓冲层，极其艰难地、微弱地…分担了那毁灭性冲击的一部分力道！

剧痛依旧撕心裂肺，经脉依旧如同被无数钢针反复穿刺、被巨锤反复夯砸，濒临寸寸断裂的边缘…但！

那种下一秒就要彻底爆裂、魂飞魄散的绝对毁灭感…似乎…极其微弱地…延缓了那么一丝丝！

就像即将绷断的弓弦，在断裂前的最后一瞬，被强行注入了一丝微弱的弹性！

“呃…啊…”苏妄喉咙里的惨嚎变成了更加压抑、如同野兽濒死呜咽般的嘶鸣。他依旧在承受着地狱般的酷刑，但那双因剧痛而涣散的瞳孔深处，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求生之火，却在这绝境中，被那新生的、微不足道的“韧性”…极其艰难地…重新点燃了一丝！

他死死咬着牙关，牙龈因过度用力而渗出鲜血，混合着污垢流淌而下。布满血丝的双眼，透过汗水和血污的模糊视线，死死地盯着石室顶部那些在狂暴灵力下明灭不定的古老符文。一个近乎执念的念头，在剧痛的间隙，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疯狂地在他脑中回响：

撑住…必须撑住…王林那混蛋的“工具”还没当完…还没听到那声“师兄”…系统…系统还没判定我失败…我不能死…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 * *

玄阳洞外，更深的地火裂隙边缘。

滚烫的岩石散发着足以烤焦皮肉的热浪，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恶臭。

黄龙枯槁如朽木的身体，更深地蜷缩在巨岩的阴影凹陷里，仿佛要融入那片滚烫的黑暗。他气息衰败到了极点，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随着破败风箱般的嗬嗬声和内脏碎块摩擦的轻响。塌陷的胸口处，断裂的肋骨刺破干瘪的皮肤，露出森白的断茬，暗金色的污血已经近乎干涸，凝结成丑陋的痂壳。

然而，那双浑浊凸出、布满蛛网般血丝的老眼，却依旧燃烧着比下方熔岩更加炽烈、更加怨毒的光芒，死死地“钉”在玄阳洞那被禁制笼罩的入口！

“血魂引…种下了…”黄龙枯槁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如同毒蛇吐信，发出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充满怨毒快意的嘶嘶声，“小畜生…天涯海角…你也…逃不出…老夫的…掌心…”

他枯槁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地面滚烫的岩石上抓挠着，留下几道焦黑的浅痕。刚才那倾注了他最后一丝元气的“血魂引”，是他此刻唯一能依仗的复仇火种。虽然微弱，却带着他元婴本源的一丝怨毒诅咒，足以跨越空间，无声无息地标记猎物，等待他恢复力量后的致命一击！

然而，就在黄龙枯竭的识海中，那缕与“血魂引”有着微弱感应的怨毒印记，即将因距离和禁制阻隔而陷入沉寂的刹那——

嗡！！！

一股冰冷、沉重、带着绝对死亡意志的恐怖波动，如同沉睡的远古魔神被蝼蚁的聒噪惊醒，毫无征兆地、极其清晰地再次从玄阳洞的方向横扫而出！瞬间穿透了厚重的岩石与禁制，狠狠扫过黄龙蜷缩的这片区域！

这股波动…！

黄龙浑浊凸出的眼球猛地暴突！里面充满了极致的惊骇与难以置信！这波动…比他之前感知到的更加纯粹！更加暴虐！带着一种…被彻底触怒的、碾碎一切的毁灭意志！

是那颗葬珠！它在排斥！在…净化？！

紧接着，黄龙枯槁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极寒瞬间冻结！

他识海中，那缕与“血魂引”相连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怨毒印记…毫无征兆地…熄灭了！

不是沉寂！不是感应削弱！是彻底的、如同从未存在过的…湮灭！

噗——！

黄龙枯槁的身体剧烈一颤，一大口粘稠的、带着内脏碎块和本源精气的暗金色血液，无法抑制地狂喷而出！这一次，血液中蕴含的生机之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黯淡！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一次明灭！

“不…可…能！”黄龙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充满极致怨毒与惊惧的嘶吼，枯槁的脸上肌肉因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而疯狂扭曲！

他倾注了最后元气、寄托了复仇希望的血魂引…竟被…如此轻易地…抹除了？！那葬珠的力量…竟恐怖至此？！连元婴级的诅咒标记都能瞬间净化？！

一股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蛇般瞬间缠上了黄龙的心脏，比肉身的伤痛更加刺骨！他枯槁的身体彻底瘫软下去，如同被抽走了最后一丝支撑的烂泥，只有那双淬满毒液的老眼，死死地盯着洞口方向，燃烧着不甘、怨毒、以及一丝…深入骨髓的忌惮与恐惧。

* * *

玄阳洞内。

时间在灼热、痛苦与无声的对峙中缓慢流逝，每一息都如同一年般漫长。

徐嵩枯瘦的双手稳定如山，磅礴的元婴灵力持续不断地注入阵法，维持着对苏妄体内死气的强力镇压。火玉平台上，苏妄的身体依旧在无意识地剧烈痉挛，每一次抽搐都伴随着骨骼不堪重负的细微声响和压抑不住的痛苦呜咽。汗水、污血、死气秽物混合在一起，在他身下汇聚成一滩不断蒸腾着恶臭气息的粘稠液体。但那双布满血丝、涣散的眼眸深处，那一丝被剧痛和“韧性”强行点燃的微弱求生之火，却如同暴风雨中的灯塔，始终未曾彻底熄灭。

石室角落，王林依旧保持着闭目“昏迷”的姿态，沾满污血的手指死死攥着灰白石珠，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白色。他沾着血污泥垢的脸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惨白，呼吸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仿佛真的只是一具残破的躯壳。唯有那绷紧的下颌线条，和微微起伏的、带着某种压抑节奏的胸膛，无声地昭示着其下汹涌的冰冷意志与痛苦煎熬。

徐嵩紧锁的眉头未曾有半分舒展。他大部分的精力都集中在维持阵法与镇压苏妄体内的死气反噬上，但眼角余光，始终未曾离开角落那个看似昏迷、实则如同蛰伏毒蛇般危险的身影。

刚才那股轻易湮灭黄龙血魂引的恐怖死寂波动…虽然极其微弱短暂，却如同烙印般刻在了徐嵩的心头。那绝非凝气期修士所能掌控的力量！甚至…隐隐超出了他对元婴层面力量的理解范畴！那颗灰扑扑的石珠…还有王林此子…身上笼罩的迷雾和凶险，比他预想的还要深重百倍！

必须尽快榨出苏妄体内的纯阳药力！然后…带着此子远离这是非之地！至于王林和他那颗邪门的珠子…徐嵩浑浊却锐利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决断。等苏妄这边稳定下来，他定要亲自出手，撬开那小畜生的嘴！若实在不行…那便只能…

就在徐嵩心中杀机微动，目光再次扫向角落王林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灵力涟漪，如同平静湖面投入的石子，极其突兀地从火玉平台的方向荡漾开来！

徐嵩的感知何其敏锐，瞬间捕捉到了这异常的波动！他猛地将目光从王林身上收回，死死盯住平台上的苏妄！

只见苏妄剧烈痉挛的身体，在这一刻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他体内，那原本狂暴无序、被徐嵩强行镇压的死气乱流，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攥住！并非被压制，而是…被某种力量极其蛮横地…向内压缩、凝聚！

紧接着，一股微弱却异常精纯的、带着温润阳和气息的暖流，如同被挤压到极限的泉眼，极其艰难地从苏妄心口那被死气反复侵蚀、又被纯阳灵力强行护住的区域…渗透了出来！

这股暖流极其微弱，如同初生婴儿的呼吸，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纯粹的生命源力！它艰难地穿透了狂暴死气的封锁和徐嵩镇压灵力的束缚，微弱地散逸到空气中！

正是徐嵩苦等已久的、被苏妄身体“过滤”后的那缕纯阳药力精华！

“成了？！”徐嵩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精光！枯瘦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他耗费如此心力，甚至不惜动用玄阳洞这等宝地，不就是为了这一刻？！

他立刻收敛心神，双手掐诀的速度快到了极致！一股精妙绝伦的吸摄之力自他掌心发出，如同无形的磁石，精准地捕捉住那缕散逸的、微弱却精纯的纯阳暖流，小心翼翼地将其引导、汇聚！

然而，就在徐嵩全神贯注于摄取这缕药力精华的刹那——

石室角落，那一直如同死尸般沉寂的王林，沾满血污泥污的眼皮…极其轻微地、无人察觉地…颤动了一下。

紧闭的眼皮下，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一丝冰冷到极致、却又蕴含着某种洞悉一切的锐利光芒…一闪而逝。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紧闭的眼睑，穿透了徐嵩狂喜的背影，再次精准地…落在了火玉平台上，那个正被强行榨取最后一丝价值、如同献祭品般的苏妄身上。

那目光中，没有了最初的冰冷审视与漠然定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隐晦、更加深沉、如同猎人终于等到猎物露出致命破绽时的…冰冷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