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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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点！保持他身体平稳！” 沈清澜指挥着，两人合力，用尽毕生的谨慎，将昏迷不醒的顾景淮极其缓慢、平稳地转移到担架上。每一次轻微的晃动都让苏晚晴的心脏提到嗓子眼。维生设备的电池在电磁脉冲下也失效了，只有那台手动起搏器还紧紧攥在苏晚晴另一只手里。

“走！” 沈清澜抬起担架前端，苏晚晴咬着牙抬起后端，左腿的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两人拖着沉重的担架，一步一步，艰难地向病房门口挪动。每走一步，担架上的顾景淮都仿佛离死亡更近一步，又离生路更近一步。

走廊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医院的安保和医护人员终于被爆炸和停电惊动了！灯光在远处走廊的拐角亮起，人影晃动！

“这边！” 沈清澜当机立断，抬着担架猛地转向旁边一条狭窄的、通往污物处理间的备用通道！通道内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和垃圾气味，一片漆黑。她们如同负重的蜗牛，在黑暗中摸索前行。

就在她们即将穿过污物间后门，到达相对安全的货运通道时，担架上的顾景淮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呃…” 一声极其微弱、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呻吟，从他毫无血色的唇间逸出！

“景淮？！” 苏晚晴的心猛地揪紧！她停下脚步，不顾一切地俯身凑近他。

顾景淮的眉头死死拧紧，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那只没有被束缚的手，极其艰难地、颤抖着抬了起来，指尖在空中无意识地抓挠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虚无的东西。

“妈…火…好大的火…” 他破碎的呓语如同梦魇中的呻吟，断断续续，却带着深入骨髓的恐惧，“别…别丢下我…星星…星星…”

苏晚晴如遭雷击！星星！又是星星！他在昏迷中喊出的是“星星”！之前在雨林的直升机上，她为了稳定情绪唱的是《小星星变奏曲》！爆炸前他最后的口型是“活下去”，而更早之前，在第三卷他发病时，她哼唱童谣安抚他…一切线索瞬间串联！

“星星”是她安抚他的锚点！是唤醒他意识的钥匙！

“景淮！听得到吗？是我！晚晴！” 苏晚晴不顾一切地抓住他那只在空中乱抓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脸上，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清晰地、轻柔地哼唱起来：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熟悉的、破碎的旋律在黑暗污浊的通道里响起，带着血的味道和泪的咸涩。

顾景淮剧烈抽搐的身体猛地一僵！那只被苏晚晴抓住的手，停止了无意识的抓挠，极其微弱地、却异常清晰地，反握住了她的手指！力道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的、不容置疑的确认！

他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仿佛在与沉重的黑暗和梦魇做殊死搏斗。几秒钟后，那双紧闭的、灰蓝色的眼眸，如同拨开厚重冰层的初阳，极其艰难地、颤抖着，掀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

微弱的光线映入他失焦的瞳孔。他的视线茫然地、缓慢地移动着，最后，艰难地定格在苏晚晴沾满血污和泪水的脸上。

唇瓣极其微弱地翕动了一下，没有声音，但苏晚晴从他的口型中，清晰地读出了两个字：

“…晚…晴…”

巨大的、足以冲刷一切痛苦的狂喜瞬间击中了苏晚晴！他醒了！他认出她了！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哽咽出声，只是更加用力地握紧他的手，用力点头，眼泪大颗大颗地砸落在他冰冷的指尖上。

“快走！他需要医生！真正的医生！” 沈清澜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抬着担架继续向前。希望的火种在黑暗中重新点燃，但危机远未解除！

她们冲出污物间的后门，进入相对宽敞但依旧黑暗的货运通道。沈清澜迅速联系了接应的车辆。通道尽头，一扇不起眼的铁门被推开，外面停着一辆熄火关闭车灯的黑色厢式货车。

就在她们抬着担架即将冲出通道口，踏入外面相对安全的雨幕时——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并非爆炸，而是来自她们头顶！医院大楼的某个高处！紧接着，是玻璃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碎裂声！无数尖锐的碎片如同死亡的冰雹，噼里啪啦砸在通道口外的地面和车顶上！

苏晚晴和沈清澜下意识地护住担架上的顾景淮，猛地抬头！

只见医院大楼七层的位置，一扇巨大的窗户连同部分墙体如同被巨兽啃噬过一般，出现了一个狰狞的缺口！浓烟和火光正从缺口里滚滚涌出！火光映照下，一个模糊的人影似乎挂在破碎的窗框边缘，正徒劳地挣扎着！

是毒蝎跳下去的那扇窗所在的楼层！

那不是意外！是第二次袭击！目标…是毁灭痕迹？还是…杀人灭口？！

而更让苏晚晴血液瞬间冻结的是——在漫天飞落的玻璃碎片和跳动的火光映照下，那个挂在窗边挣扎的模糊人影，他（她？）的颈后位置…那片光滑的、没有任何刺青的苍白皮肤上，此刻竟赫然浮现出一个暗红色的、边缘锐利、尾钩狰狞的——

蝎子刺青！

如同被唤醒的恶魔烙印，在火光中闪烁着妖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