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番外：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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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伪凹凸学园向—

……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向来是学生心中一天里最轻盈的声响。

可今天，这清脆的叮当声刚钻进耳朵，旁边座位已经“哗啦”一声，凯莉像只受惊的兔子般弹了起来，书本胡乱往帆布包里一塞，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凯莉？”乌下意识地开口，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惯性期待，“一起走吗？巷口那家新开的……”

“不了！”斩钉截铁的回答像块冷硬的石头，直接砸断了乌后面关于“草莓泡芙”的提议。

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凯莉完整的表情，只捕捉到她侧脸紧绷的线条和飞快移开的视线。

话音未落，她已拽着鼓鼓囊囊的书包带子，头也不回地挤出喧闹着起身的同学，几乎是跑着冲出了教室后门。

乌伸出去想帮她拉一下被书包带勾住外套衣角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

教室里瞬间灌满了解放的嘈杂，桌椅碰撞声、笑闹声浪一样涌来。

乌却像被单独按下了静音键，茫然地站在原地，那句被拦腰斩断的邀请还尴尬地悬在舌尖。

他看着那个迅速消失在走廊拐角、连马尾辫都甩得格外用力的背影，心里某个角落，像是被那阵匆忙带起的风吹得空落落的。一种陌生的、带着点酸涩的闷堵感，悄悄在胸口弥漫开来。

（乌：痞老板失落）

夕阳像个巨大的咸蛋黄，颤巍巍地悬在城市西边的楼宇缝隙间，把天空泼染成一片暖融融的金橘色。

游乐场里正是最热闹的时分，旋转木马叮叮咚咚地唱着欢快的调子，的甜腻香气和炸薯条油汪汪的味道在空气里打架，孩子们兴奋的尖叫此起彼伏。

凯莉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了。

厚重的棕色玩偶熊服像一床密不透风的棉被，严严实实裹在身上。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水汽，汗水争先恐后地从每一个毛孔里钻出来，滑腻腻地黏在皮肤上，又迅速被粗糙的内衬吸走，留下更深的闷热和难以言喻的痒。

头套沉重地压着她的脖颈，视野被限制在玩偶熊咧开的大嘴和黑洞洞的眼孔后面，看出去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模糊的毛边。

她机械地挪动着灌了铅似的双腿，手里一大把色彩鲜艳的氢气球像一群不安分的精灵，总想挣脱束缚飘向天空。

每走一步，脚下的橡胶鞋底就在被踩得光滑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噗嗤”声。

“气球！熊熊给我一个气球！”一个小女孩蹦跳着冲到她面前，扎着两个羊角辫，眼睛亮得像星星。

凯莉努力透过玩偶服的眼孔聚焦，笨拙地弯下腰，挑了一个粉色的气球，用戴着厚厚熊掌手套的手，试图把绳子塞进小女孩摊开的小手里。

动作因为视野受限和手套的阻碍而显得加倍笨拙，绳子在她毛茸茸的熊掌里滑了好几次才成功。

“谢谢熊熊！”小女孩心满意足地抓着气球跑开了。

凯莉不由得叹了口气，她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受这罪，又不是那家伙，下周生日……

她抿了抿唇，心中想到，她家里有钱是没错，但她总感觉如果是花自己家里的钱去购买礼物给乌的话，有种莫名的敷衍感，她感到很不爽！

所以她才会瞒着管家老骨头出来打工。

凯莉直起腰，刚想趁着这短暂的间隙喘口气，视野边缘不经意地扫过不远处旋转咖啡杯排队的队伍末端。

只一眼，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乌！

他穿着干净的浅蓝色t恤，微微弯着腰，一只手正紧紧牵着一个可可爱爱、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

那男孩兴奋地指着转得飞快的咖啡杯，小脸涨得通红，嘴巴一张一合地嚷嚷着什么。

乌侧着头，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耐心地听着，不时点点头。

夕阳的金辉落在他柔软的金色偏白的长发和专注的侧脸上，勾勒出无比清晰的轮廓，在凯莉骤然缩紧的瞳孔里被无限放大。

嗡——

巨大的耳鸣瞬间淹没了旋转木马的欢快音乐和孩子所有的尖叫。

凯莉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擂向胸腔，在沉闷厚重的玩偶服里发出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擂鼓般的巨响。

她甚至能感觉到汗水从额角滚落，滑过太阳穴的冰凉轨迹。

慌！极度的慌乱像一群炸了窝的马蜂，在她嗡嗡作响的脑袋里横冲直撞。

怎么办？被认出来怎么办？穿着这个蠢到家的熊样子……

身体先于混乱的脑子做出了反应。

凯莉猛地一个转身，试图把自己庞大的玩偶熊身躯藏到旁边那个巨大的、画着夸张笑脸的卡通垃圾桶后面。

动作太急，脚下橡胶鞋底一滑，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晃了晃，险些带着那一大把气球来个五体投地。

气球们受惊似的集体向上猛窜，绳索勒得她戴着手套的手指生疼。

狼狈地稳住身形，凯莉的心脏快要跳出喉咙。

她死死低着头，厚重的熊脑袋几乎要埋进自己毛茸茸的胸口，两只熊掌慌乱地、高高地举起了手里那捆五颜六色的气球——像一个笨拙而绝望的盾牌，试图挡住自己的脸，也挡住那个方向可能投来的任何视线。

她屏住呼吸，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那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上。

噗通、噗通、噗通……

她自己的心跳在寂静的头套里震耳欲聋。

脚步声近了。

更近了。

带着小男孩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哥哥！那个熊熊好高！我想要那个蓝色的气球！”是金稚嫩的声音，带着兴奋的指向凯莉手上的那一撮气球。

凯莉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像被拉满的弓弦。

举着气球的手臂僵硬得如同石头。

完了……

然而，预想中的停顿和注视并未降临。

那脚步声只是稍稍缓了一下，一个温和清朗的声音响起，带着点哄劝的笑意：“乖乖，我们先去坐咖啡杯，等会儿再来找熊熊拿气球，好不好？现在熊熊可能在忙呢。”

“哦……那好吧。”小男孩的声音有点小失落，但很快又被咖啡杯吸引了过去。

脚步声没有丝毫停留，自然地、流畅地，从她高举的气球“盾牌”旁擦肩而过，带着小男孩叽叽喳喳的余音，渐渐融入了前方更喧闹的人群声浪里。

走了？

凯莉依旧僵硬地举着气球，像一座滑稽的雕塑。

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紧绷的神经才骤然松弛，巨大的虚脱感伴随着更汹涌的汗意席卷而来。

她慢慢放下酸痛的胳膊，透过玩偶服的眼孔，怔怔地望向他们消失的方向。

旋转咖啡杯斑斓的灯光已经亮起，飞快地旋转着，将欢乐的光斑投射在周围兴奋的脸上。

乌和金的身影早已淹没其中，再也寻不见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强烈庆幸和更深失落的感觉，沉甸甸地堵在胸口，闷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玩偶服里的空气，似乎更加燥热窒息了。

最后一抹晚霞终于被深蓝色的夜幕吞噬干净，游乐场边缘的路灯次第亮起，晕开一团团昏黄的光晕。

凯莉拖着仿佛被抽走了骨头的沉重身体，一步一步挪到角落一张供人休息的木头长椅旁。

这里远离了中心区域的喧嚣，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音乐声和几声零星的虫鸣。

解脱的时刻到了。

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抓住玩偶熊头套边缘沉重的搭扣，用力往上一掀——“咔哒”一声轻响。

“呼——！”

一股带着夜晚凉意的空气猛地灌了进来，像久旱后的甘霖，激得她浑身一颤。凯莉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颤音。

汗湿的刘海黏在滚烫的额头上，脸颊像被蒸熟了一样通红发烫。

她几乎是瘫倒在硬邦邦的长椅上，沉重的头套被她随手扔在脚边，那只咧着嘴的熊脑袋无辜地歪着，空洞的眼睛望着她。

累。

全身的骨头都在叫嚣着酸痛，被汗水浸透的t恤冰凉地贴在背上，激得她打了个哆嗦。

她仰着头，望着被城市灯光映照得有些发灰的夜空，长长地、长长地吁出一口浊气，胸腔里那股憋闷了一晚上的浊气似乎也随着这口气呼出了一些。

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疲惫感排山倒海。她闭上眼，只想在这片刻的安静里当一滩没有思想的泥。

就在这时——

脸颊一侧突然传来一种冰凉、坚硬又带着轻微湿润的触感！

“啊！”凯莉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直接从长椅上弹了起来，动作之大差点把脚边的熊脑袋踢翻。

心脏再次不争气地狂跳起来，她猛地扭头，惊魂未定地看向袭击的来源。

昏黄的路灯光线下，乌不知何时静静地站在了长椅后面。

他那头金色偏白的长发隐隐闪烁着温润的光泽，像是那从九天之下落下的瀑布，让人如痴如醉，如梦天仙。

他那浓密的黑色睫毛，像是天上的仙人小心翼翼画上的一笔墨痕，柔美又惰性。

一双浅蓝的眼眸更为清澈几分，烂漫温柔又充满想让人探寻一番的纯欲，却又带着那人间烟火灿烂如花的意味。

想要让人在他的眼中刻入自己的身影，哪怕只有一秒，便是自己此生最大的满足。

小小琼鼻温美如玉，配上那淡玫瑰色的薄唇，让人莫名的联想到那仙酿之韵，让人想要亲泽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