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摇篮低语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刺骨的寒风如同裹挟着冰刀的幽灵，在方舟扭曲的钢铁残骸间凄厉地呜咽。破碎的合金骨架如同巨兽折断的肋骨，裸露在覆盖着玄黑色冰晶的岩层之上。空气稀薄而冰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冻结肺腑的寒意。

龙战靠着冰冷、布满裂痕的金属残骸，每一次微弱的喘息都牵动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混沌核心如同一颗被厚厚冰壳包裹的微弱火种，在胸膛深处艰难地搏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右臂烙印更剧烈的、冰冷的刺痛。那蔓延的暗红纹路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搏动、蜿蜒，贪婪地吮吸着他残存的生命力，并将归墟那漠然的低语不断送入他濒临崩溃的识海：

**“挣扎……徒劳……”**

**“冰封……即归宿……”**

视野因失血和剧痛而模糊晃动。透过一处巨大撕裂的舱壁豁口，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外面的冰封荒原。

绝望的景象。

那些从玄黑色冰层下“生长”出来的幽蓝冰晶结构体，如同拥有了生命的瘟疫，正在缓慢而坚定地……**蔓延**。

扭曲的冰晶尖塔无声地刺破低垂的铅云，高度已接近方舟断裂的舰桥。巨大的几何多面体如同冰冷的堡垒，表面流转的幽蓝能量纹路变得更加复杂、明亮，散发出的秩序力场如同无形的冰罩，将方舟核心段残骸笼罩其中。最致命的是那些蜿蜒的冰晶藤蔓，它们如同贪婪的根须，已经缠绕上了断裂的推进器喷口和能量管线接口！幽蓝的光芒在藤蔓内部脉动，肉眼可见的、稀薄的热流正从方舟残骸中被强行抽离，汇入藤蔓深处！舰体金属在极寒与能量剥夺的双重作用下，发出更加密集、令人牙酸的呻吟，表面迅速覆盖上一层新的、更加致密的玄黑色冰晶！

它们在吞噬！吞噬方舟残骸最后的热量！吞噬这钢铁巨兽残存的生命力！将它们转化为自身冰冷秩序的一部分！

“温度……还在……下降！外部……零下273.15K……逼近……绝对零度！”霍克嘶哑、带着绝望的声音从某个角落的通讯器传来，信号断断续续，“c区……报告……空气……液化……凝固！d区……结构……脆化……崩解！我们……撑不了多久了！”

议会厅残骸方向传来压抑的哭泣和濒死的呻吟。每一次冰晶藤蔓的脉动，都意味着某个区域的维生系统彻底冻结，意味着更多的生命在无声中化为冰雕。

“薇……”龙战艰难地凝聚意念，试图链接星核。每一次意念的凝聚，都如同在布满冰刺的荆棘丛中跋涉，引发烙印更猛烈的反噬。

**“……战……”** 林薇的回应微弱得如同风中烛火，带着深沉的疲惫与刺骨的寒意，“星核……核心……冻结……侵蚀……加深……能量……枯竭……感知……被压制……”

她的意念传递来星核内部的景象——那点幽蓝星芒被厚厚的、由归墟烙印污染形成的黑色冰晶包裹，光芒微弱如萤火。星核本身的能量涡旋近乎停滞，表面布满裂痕，被玄黑色的冰晶缓慢侵蚀、覆盖。冰核碎片的呼唤虽然更加强烈、清晰，如同近在咫尺的心跳，但星核的感知能力却被星球本身的冰冷秩序力场和内部冻结严重压制，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不断冻结的毛玻璃，无法精确定位！

希望就在脚下，却被冰冷的囚笼和自身的虚弱双重禁锢！

“父亲……”林薇最后的意念带着一丝无助的颤抖，传递给了同样在议会厅残骸中苦苦支撑的林正南。

林正南蜷缩在冰冷扭曲的合金角落，老旧的保温服上凝结着厚厚的白霜。他看着个人终端上代表女儿星核信号的、那条微弱到几乎消失的曲线，听着通讯中霍克不断报告的死亡区域，感受着脚下大地传来的、冰晶结构体蔓延时细微却令人心悸的震动。

冰封。绝望。死亡。如同冰冷的潮水，即将淹没最后的孤岛。

“……冰晶……结构……”林正南布满冻疮的手指，颤抖着划过个人终端上由残存探测器勉强传回的、模糊的冰晶结构体影像。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些几何多面体表面流转的、复杂到令人眩晕的幽蓝能量纹路。那纹路……似曾相识！

冰冷！高效！绝对的秩序！排除一切冗余与变量！

一个尘封在记忆最深处的、属于“盖亚摇篮”生态协议最初蓝图的概念，如同闪电般劈开他绝望的思绪！

**“摇篮……协议……终极……防御模组？！”** 他失声惊呼，声音干涩嘶哑，却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撼！

“什么？！”霍克的声音从通讯中传来，充满困惑。

“那些冰晶结构！”林正南猛地坐直身体，眼中爆发出绝境中最后的、近乎疯狂的光芒，“它们……它们不是守卫！也不是捕食者！它们是……‘摇篮’协议理论中的……‘冰渊之触’！是生态协议在遭遇不可逆灭绝危机时……启动的……终极防御和……‘格式化’程序！”

他语速飞快，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理论模型！当‘摇篮’核心判定其承载的生态圈已彻底失衡、无法挽回、且存在污染扩散风险时……它会主动抽取星球地核能量……启动‘冰渊之触’！冻结一切！净化一切！将整个生态圈……连同可能的污染源……一起……封入绝对零度的冰墓！将星球……重置为……‘纯净’的……冰封状态！等待……理论上无限遥远的……下一次‘创生’机会！”

格式化！重置星球！

霍克倒吸一口冰冷的寒气！议会厅残骸内，所有听到这解释的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天灵盖！他们坠毁的方舟，连同他们这些幸存者，在“冰渊之触”的判定中，就是需要被冻结、被净化的……**污染源**！

“它……在格式化……我们？！”霍克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恐惧。

“不！”林正南的眼神却亮得吓人，他死死盯着终端上冰晶结构体的影像，“它针对的……不是我们！或者说……主要不是我们！是……**冰核碎片**！”

他指着那些缠绕在方舟残骸上、疯狂抽取热量的冰晶藤蔓：“它在抽取能量！但不是为了自身！是为了……**压制**！压制地底深处那个……**巨大的、异常的、不属于这个星球原生秩序的能量源**！冰核碎片！它在冰核碎片周围……构筑一个……绝对的……**冰封力场**！阻止它的能量扩散！阻止它……‘污染’这个正在被格式化的星球！”

“冰核碎片……是它的……**主要目标**！我们……只是被波及的……附带品！”林正南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的明悟，“‘摇篮’协议……或者说这个星球残留的某种类似‘摇篮’的终极生态防御机制……将冰核碎片……视为……**最高等级的……外来污染源**！”

真相如同冰冷的刀锋，剖开了绝望的表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