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苏醒、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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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修舱室内，浑浊的空气里弥漫着铁锈、灰尘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管道深处偶尔传来的金属呻吟，提醒着众人外界的崩塌余波尚未平息。

老吴抱着他那空空如也、还沾着饼干渣的泡面桶，蜷缩在角落一堆破帆布里，鼾声如雷，嘴角还挂着一丝满足的口水——压缩饼干下肚，破产总裁的灵魂终于得到了暂时的“慰藉”，进入了没心没肺的梦乡，梦里大概飘满了游艇和成山的红烧牛肉面。

疤脸靠在卡死的防爆门边，耳朵贴着冰冷的金属，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手里紧握着只剩几颗子弹的手枪。老狗坐在林正南身边，眼皮沉重地耷拉着，强撑着精神守着老板。

林薇靠着龙战旁边的粗大管道，头一点一点，显然也疲惫到了极点，陷入了浅眠。只是她的手，依旧无意识地紧紧抓着龙战布满灼痕和灰尘的衣袖，仿佛那是惊涛骇浪中唯一的锚点。

龙战闭目调息，努力引导体内紊乱的核能修复受损的内腑。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疼痛，但精神却高度集中。胸前那块军牌冰凉的触感下，残留着刚才那一闪而逝的冰冷信号带来的隐忧。毒牙…真的死透了吗？那信号是残响…还是别的什么？他手指无意识地在军牌粗糙的纹路上摩挲，试图捕捉任何一丝异常。

就在这时。

一声极其微弱、带着干涩痛苦的呻吟响起。

声音来自地上的林正南！

“爸？！”林薇瞬间惊醒，猛地扑到父亲身边。老狗也一个激灵，困意全消，紧张地凑近：“老板？老板您醒了？！”

龙战和疤脸的目光也立刻聚焦过来。

林正南的眼皮艰难地颤动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那双曾经锐利深邃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眼神涣散而迷茫，仿佛从一个极其漫长、黑暗的噩梦中挣脱出来。他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只发出嘶哑的气音。

“水…快！还有水吗？”林薇焦急地看向疤脸。

疤脸赶紧把那个瘪水壶里最后一点水小心地倒进壶盖，递给林薇。林薇小心翼翼地托起父亲的头，一点点将水滴进他干渴的嘴唇。

几滴清水如同甘霖，林正南喉头滚动，贪婪地汲取着，眼神也终于有了一丝聚焦。他艰难地转动眼球，模糊的视线扫过女儿焦急含泪的脸，扫过老狗关切的面容，扫过旁边靠坐着的、虽然狼狈但气息沉凝的陌生年轻人（龙战），最后落在角落里那个抱着泡面桶打呼噜的胖子身上时，明显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更深的迷茫…这是…什么组合？

“爸！是我！薇薇！”林薇声音带着哭腔，紧紧握住父亲冰冷的手，“您感觉怎么样？哪里疼？”

林正南的目光终于定格在女儿脸上，涣散的眼神一点点凝聚，嘴唇翕动，极其微弱地吐出两个字：“…薇…薇…” 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是我！爸！您安全了！我们…我们逃出来了！”林薇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滴在父亲的手背上。

林正南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回握了一下女儿的手，这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他的目光越过林薇，落在龙战身上，带着询问和深深的探究。这个男人身上那股沉凝如山、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危险感的气息，让他本能地感到不寻常。

“这位是龙战，‘判官’，是他…救了我们大家。”林薇连忙介绍，语气里充满了感激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依赖。

龙战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声音低沉：“林先生，安心休息，暂时安全。”

林正南的目光在龙战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在确认什么，最终缓缓闭上眼，积蓄着力量。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再次睁开眼，眼神清明了许多，但依旧虚弱不堪。他看向老狗，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老狗…‘家’…他们…目标…‘钥匙’…”

“钥匙？！”老狗浑身一震，脸色剧变，“老板！他们果然是为了那个？！”

林正南艰难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后怕和深沉的忧虑：“毒牙…只是个…急先锋…‘家’…无处不在…信号…我的…干扰…失效了…” 他每说几个字就要停下来喘息，显然身体透支到了极限。

“信号？”龙战眉头猛地一拧，立刻联想到自己刚才感知到的那股冰冷波动，“林先生，您说的信号，是不是一种…很冷、带着恶意的波动？像…某种定位或通讯？”

林正南浑浊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如同利剑般射向龙战，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他死死盯着龙战，仿佛要把他看穿：“你…你能…感知到？！” 这几乎是他醒来后说得最连贯的一句，充满了惊疑。

龙战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沉声道：“刚才，在这里，我感觉到一股类似毒牙军牌发出的微弱信号，一闪而过。”

林正南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甚至带着一丝绝望的灰败。“完了…屏蔽…彻底失效…‘家’…知道了…他们…会来…” 巨大的恐惧和虚弱让他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呼吸变得急促。

“爸！爸你别激动！冷静点！”林薇吓得赶紧安抚。

“老板！保重身体要紧！”老狗也急道。

疤脸立刻冲到门边，更加警惕地倾听外面的动静，低吼道：“妈的！刚出虎穴，又惹上更狠的了？这‘家’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一个…庞然大物…阴影里的…主宰…”林正南喘息着，眼神充满了无力感，“他们…要‘钥匙’…打开…潘多拉…”